被窩暖暖的, 人兒遠遠的, 心裡冷冷的

一件緋聞炒了一個星期, 看起來是越炒越旺. 昨天聽陶晶瑩主持飛碟電台的節目, 有聽眾 台北達爾文 call in 有關進化論和外遇的問題. 今天的報紙竟然連這件事都能寫成一則新聞, 不過好像都寫得跟當時的狀況不太一樣, 可見不同的人解讀同一件事會有很大的差異.

我無意重複這場對話, 只想批評一下這兩個當事人的一些觀點. 陶晶瑩是主張一夫一妻且忠貞不二的, 台北達爾文認為男人會外遇是天生的. 比較詳細的過程可以參考 NOWNews 的報導.

以前我們在讀歷史的時候, 曾經讀過人類早期是 母系社會. 在周代以前很多中國的姓氏都是女字旁, 像周王室的 姬, 秦國的 嬴, 是以母親為大家長的一種生活方式. 一直到周公制禮作樂才改變等等...

課本並沒有提到為什麼早期社會是以母親為主, 漸漸讀了一些書之後才了解那是個雜交的社會, 是屬於一妻多夫制. 當時沒有DNA鑑定, 一個女性跟周遭的許多人有性關係, 生下來的小孩並不知道誰是父親, 只能跟母親生活在一起. 有句台語俗諺: 天上天公, 天下母舅公. 舅舅是最大的, 因為他是跟你最親的(可確認的)男性親戚.

那麼周公制禮作樂是做了什麼事? 其中就包括了一夫多妻的制度. 女性如果一輩子只跟一個男性共同生活, 即使這個男性先過世, 她也不再另外找其他男性, 到她死了之後就可以得到貞節牌坊. 不過男性並沒有這個限制, 也沒有得到貞節牌坊的權利. 這純粹是父權思想的產物, 男性為了要獨佔女性所想出來的禁錮女性的方式, 兩千多年來隨著儒家思想一直成為正統主流. 在這種思想之下, 男性外遇是合理的, 女性並不行, 這是一種利用社會道德來約制女性的做法.

近年流行的一夫一妻制, 反應了女權抬頭, 在某種程度上可以將一夫多妻扭轉成為一夫一妻的力量變大了. 這是件好事, 至少代表男女兩性有朝向平權的路在走. 但同樣的, 一夫一妻一樣是社會約制的力量, 而不是人性.

怎麼做才是符合人性? 就是當我想怎麼做, 我就可以怎麼做, 並沒有來自旁人及社會的壓力告訴我不應該做. 我想跟另一半在一起一輩子, 沒有人告訴我不應該; 我想每個星期換一個, 但一次只同時跟一個女性在一起 (系列單偶制, serial monogamy), 也沒有人說半句話; 我想跟一百個女性共同生活, 也沒有人跟我說不行. 也就是說, 根本沒有人管你, 也沒有人認為這應該是個話題. 只要是成為話題, 有人討論, 即使是贊成你的行為, 其實就是社會的壓力.

紅學家俞平伯的詩寫得很好: 被窩暖暖的, 人兒遠遠的. 在寒冷的冬天要從溫暖的被窩裡爬出來, 實在是最不合人性的事. 但人活在社會中, 人性是受到限制的. 用人性來交換其他的利益, 包括金錢, 地位, 親情, 友情, 愛情, 是每個人每天都在做的事. 拿人性來贊成或反對任何事情, 都是可笑的.